[评论] 真实生动追溯北平抗战的力作

——评孙晶岩长篇报告文学《北平抗战秘闻》

来源：文艺报 | 孙公麟

（原载《文艺报》2021年1月11日书评版头条重点推荐）

孙晶岩40多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北平抗战秘闻》，给了我更大的惊喜。我以为，《北平抗战秘闻》一书的价值和突出亮点是：

作者考察、请教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高校抗战教研室、北京、河北相关地区26家抗战纪念馆、室的专家；对当年抗日战场，对平西、平北、冀东三大抗日根据地地形、地貌、遗迹做了实地踏访；抢救性深度采访了近200位90岁以上高龄的抗战老兵、支前模范、地下党员、文化名流、市井平民、日军暴行受害者及他们的家属、后人；查阅了相关史书、区县志、档案、碑文和当年的报纸、日记、往来电文。在此基础上考据印证，对共产党领导的北平全民族抗战，对国民党正面战场的古北口长城抗战，做了全景式纪实报告，读来使人如临其境，如闻其声，鲜活生动、真实可信、震撼感人，从文体上说，是追溯性纪实报告文学的一次有益探索。书中许多珍贵史料和重要内容系作家首次挖掘披露，对北平抗战史乃至中国抗战史研究，都是一个重要的补充。

北平是中国全民族抗战的开端和重要战场。此书以纪实的笔触追溯历史，对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亲自安排部署开国将军萧克、邓华、宋时轮、李运昌、段苏权等建立平西、平北、冀东抗日根据地，并进行英勇抗日斗争的事迹做了生动刻画；对国民党抗日名将张自忠、赵登禹、佟麟阁、徐庭瑶、杜聿明、关麟征、戴安澜等参与北平抗战的英雄事迹做了详尽描写；对北平各界参与、支持抗战做了精彩记述，这里既有开国元勋级的姚依林、黄敬、刘仁、滕代远、许建国的组织发动，也有商界、小商小贩的捐款捐物，亦有市井平民、普通百姓的参军参战、送水送粮、救护伤员。更令人耳目一新的是，还有齐白石、张大千、梅兰芳、程砚秋、余叔岩、杨小楼等文化名流和青年学生的示威请愿、罢课罢演的珍贵记述，展现了北平全民族抗战的精彩画面，凸显了北平抗战在中国抗战史上的重要地位和不朽丰碑。

长城抗战不仅是北平，且是整个中国抗日正面战场的首役。长城抗战包括山海关、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独石口五个战场。作为中心战场的古北口战役，历经古北口保卫战、南天门阻击战和石匣阻击战三个阶段，历时75天，此书全面、真实、生动地再现了古北口长城抗战英勇惨烈的战争场面，令人仿佛听到当年战场的隆隆炮声和搏杀嘶吼，充分展现了在民族危亡时刻，中国北平人民的顽强、英勇、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读到此处，我不得不惊叹作者采访的深度、文字驾驭自如度和表达的精准度。难能可贵的是，书中客观、真实地记述了张学良东北军67军将士在古北口首先抗敌，与国民党中央军17军共同英勇抗战，东北军阵亡2000余人，以事实昭示张学良先生及东北军，不仅做出了逼蒋抗日的壮举，其部分将士也以血肉之躯战场迎敌，参与了古北口长城血腥抗战，虽败犹荣，应垂史册。这些基于唯物史观、史识、史论的珍贵记述，值得称赞。

作者不吝艰辛，踏勘了日寇在中国制造的位于冀东兴隆蘑菇峪的中国最大“人圈”，位于密云四合堂的北平最大“人圈”，位于延庆岔道、北京西苑的埋葬抗日志士和劳工的两处“万人坑”遗址，位于密云、延庆、门头沟、房山、怀柔、平谷、兴隆等地日寇屠杀抗日志士和平民百姓的20处惨案遗址，采访了近百名日军侵华暴行的受害者和家属，对日寇在中国北平实施的人圈、焚烧、刀砍肢解、水淹、活埋、强奸、狼狗撕咬、施放毒气、细菌试验、刺杀活靶等暴行，对日寇的凶狠、狰狞给予了淋漓尽致的揭露。

作者以深情凝重的笔触，记述展现了两块古北口战役纪念碑。一块是现立于古北口肉丘坟旁的“古北口阵亡将士纪念碑”，由何思源之女、时任民革中央主席、北京副市长的何鲁丽题写。更为珍贵的是，书中记述了古北口长城抗战最高指挥官徐庭瑶军长亲自撰写的另一块“陆军第17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此碑1800字，生动记述了古北口长城抗战的时间、战场、残酷、英勇，悲切泣悼我方阵亡将士之英灵。此碑原立于南京玄武湖畔，可惜“文革”中被毁，所幸碑文珍贵内容在此书中做了记述。弥足珍贵的是作者据此碑文，查阅战役往来文书、电报、报纸、回忆录，参阅相关史书、史料，反复考据、印证，得出此役中日双方阵亡人数的新结论。

恰逢其时，作者满怀深情，浓墨重彩地描述了受训于东北讲武堂的白乙化领导的八路军知识分子团——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10团，塑造了北平抗战中知识分子的英雄群像。该团有来自北平几所知名大学的72个大学生，他们经历过“12.9”运动的洗礼，受到过八路军比较正规严格的军事训练，历经百战，英勇杀敌，为北平抗日根据地的建立发展，为北平全民族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以浴血和捐躯的壮举向世人昭示：中国的知识分子在民族危亡之际，亦有英勇不屈的侠肝义胆，更有“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凛然风骨。

以史为鉴，可以明盛衰，知兴替。再现历史，是为了更好地铭记先烈、勿忘国耻、珍惜当下、展望未来。运用唯物史观、史识、史论，全景式记述北平抗战的《北平抗战秘闻》，是一部真实、生动、感人的纪实文学力作，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