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一段我意识的溪流

　　今天，再次点燃玻璃中那罐香薰蜡时，我又一次出乎意料地将目光停留在不甚摇曳的烛火上。当我第二次凝视那团火焰——火焰似乎太夸张了，它不过是一株闪亮的橙色小草——的时候，我意识到在我心脏的背面，分明也闪烁着同频的火苗。我呢喃着发问，使这株小草如此美丽的东西竟是什么呢？

　　我习惯性地渴望嗅到更充腴的，源自天然豆蜡的薰香，便努力扩张着鼻与胸腔，可结果却八成徒劳。已经过几次演练，我清楚唯有吹熄它，才能赢获那郁人之气……

　　于是我转而继续留观这株橙草，它在极短的时间内近乎是凝固的，空气中流动性的匮乏，却是小苗安身立命的最佳时机。如若将目光彻底粘在它身上的话，用不了多久，眼睛便会感到微灼的酸意。当我眯起双眼，橙光瞬间幻化出某种与一炷香燃起的轻烟极为相似的形态——直上青云的冲劲。

这便是那股美的来源吗？

　　受到几乎被埋藏的烛芯支撑，以不羁却可控的方式跃然着……我不能应允自己坠入此火的陷阱。火如同符号，在我的宇宙中循环往复地出现，当我以为它终归消失不见时，它便以一种不易觉察的方式，显现出极强的野心来。倘若火并不对我产生好奇，也不施展什么手段；倘若它并不懂欲擒故纵，细水长流的话……

　　可惜我终究不忍一口气送它归西，因为熄灭后的烛芯像一支被蹂躏的枯槁，不等残枝冷却下来，我很难入手将化为碳的那部分剪断，滑动火机再次将其点燃。所以我静观着，不忍错过白油油的蜡在溶化中那一幕。

　　这是多么不同于日光或灯光的亮呀。我想我是清楚它用不了太久便会被我吹殁的，这竟使烛火显得更为幽静、珍稀。

　　烛苗定然是固着在时空之中了——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我本与火同根同源，同生命同自然。我们的身体里必然流淌着别无二致的元素，可我却窥见不到它。或许我抓起火机点燃烛芯的举动，不过是将心中的火外化的短暂过程？那么这种瞬间转移式的嫁接，无疑是令人动容的，是值得典藏的甘酿。

　　而我的心，竟想与我说些什么？以至于我不得不如此克制，如此冷静？

　　火苗橙色的摇曳，架空于无动于衷的固蜡、泛起浮沫的液蜡、焦如黑炭的烛芯与安然自若的空气之上：在它们之中分明存在着我，和我那正流失的生命……

　　我曾有好多想说的，滑到嘴角即将脱出口的，还有太多没说的。重点却不在我想不想说了，而在于我终了也不会说的。那些句词话语，姑且随一氧化碳一同在空气中仙逝吧！谁稀罕那些刻意扭曲的、延后的？

　　于是，我对着镜子吹灭了烛火，仿佛这样做便等同于熄灭了两盏。

　　可我？仍被困在已熄灭了的、无迹可寻的火光的幻影中，坎坷地喘息……莫非这便是我坚信无与伦比的——美的？

唯有一个办法知晓：请谁，将我抛入下一簇烛曳中！‍

——于日常点香 燃蜡 阅读 冥想后心血来潮，抒发有感。

没有哪两个人的意识是相同的，哪怕相通也是不能的。

故恰成魅力之所在，这样的文章，不读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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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中经在线

编辑：熊辉 王海珠

作者：王雨轩

荐稿：王京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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